眉露

想将你千刀万剐,吞入腹中
沉迷求而不得,不被认可的感情

【金光/欲锦】白蛇传说

我……最近……写文……都不在状态……

ooc,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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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水边,雷锋塔下。

不若传说中的风流蕴藉,被封印的“白娘娘”雪发蓝裳,冷浸溶月,正坐在石头上捧着一卷佛经在读。

靛蓝的眼眸平静无波,冷艳的面容无悲无喜,极认真地、参详着古奥佛法,如玉的指尖不时摩挲过泛黄纸张的某一角,微微阖上纤长的羽睫,像是对手中的佛经又有了新的体悟。

也不若传说中的凄惨悲凉,被封印的“白娘娘”容色姣好,眉目坦然,看不出半点相思憔悴的模样,仿佛早已忘却了“许仙”是何“许”人也。

至于世人口中那段仍在以不同形式演绎的白蛇传说,也早已很难将她惊扰了。

欲星移从水里冒出来,捡了她身侧的一处石头静静坐着,等了半响,也不见锦烟霞抬头看他一眼,只得兀自地开了口。

“我从海境来一次也不容易,你又何必拒欲星移于千里之外?”

他实在不喜欢她这般如老僧入定的超然姿态。

锦烟霞搁下手中的佛经,斜了他一眼,对他刻意怅怀的神色并不感冒。

“日日都来,确是不太容易。”

她意有所指回道。

欲星移哎一了声,“镇压‘白娘子’乃是法海的毕生修炼功课,自当谨慎殷勤一些。”

“我只怕你殷勤过头。”

锦烟霞状似随意地环视一眼周围,随即睨着他冷冷道。

欲星移大大方方顺着她目光看去,珠光宝气,琳琅满目,他自己也觉得,确实不太像镇压该有的样子,不过……欲星移一哂,“你如今可是世人称颂的‘白娘娘’,欲星移自当恭敬一些。”

“被许仙渡化出家的白娘子?”锦烟霞微带嘲诘地反问道。

“不。”欲星移一本正经地否定,“是被法海永世镇压的白娘娘。”

“那是你最初散布的版本了,现在说的大都是‘雷峰塔倒白娘子重现世,法海遁身螃蟹腹以逃死’。”

锦烟霞捡了印象里一个有趣的版本说道,至于法海被雷峰塔砸死的结局她私心还是觉得太便宜他了。

“世人总爱篡改传奇,使其失了本来韵味……”欲星移摇头惋惜,眼中却遮不住笑意。

毕竟,她还能记得自己七八年前说的故事,将它一字不差地复述实在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的确。”锦烟霞赞同道,欲星移微微挑起了眼角,不确定她“的确”的是哪一桩事。

“‘螃蟹腹’改作‘贝壳床’方妥当。”锦烟霞淡淡讽道,却隐约听出一丝欢愉。

“可见世上进过法海寝居的人不多,就不知娘娘可有兴趣再体验一回贝壳床的滋味,旧年同床共枕,欲星移自觉,海境的玲珑贝壳床比起人世的象牙白玉床要来的舒适不少。”欲星移不恼反笑,愈发悠然道。

锦烟霞瞪他一眼,不喜他忆起那桩旧事,“那是几十年前的事……”

“不对。”欲星移凝视她的目光忽地一变,生硬打断道,于她错愕的瞬间又恢复了轻松的笑容缓缓道,“百年了……”

锦烟霞微怔,这是欲星移第一回明确地告知她时间的流逝,不若以往一盏花灯两碗元宵三句落雪的暗示。

百年光阴,在魔族漫长几近无聊的寿命里并不算长,但失去自由日日被佛气镇压的百年亦足以将一只大爱大恨狂喜狂悲的魔逼疯。

而这百年时光之于她,过得实在太快,弹指刹那,万物俱籁,静默中她忽然抓住了欲星移眼中今日笑中的不同。

“你……”她丢下手中的佛经,指着他。

“我。”欲星移向她摊开双手笑道。

锦烟霞盯着他空无一物的左手缄默着,那柄与沧海珍珑一般代表他身份职权的玉如意已不在他手上。

“你不是师相了。”她借着梳拢鬓发的动作收回手阐述事实,语气略不平静。

“很早之前我就不该是了。”

欲星移对那个位置并不留恋,甚至听上去有些倦怠。

“无论是你不是,身为海境子民,守护海境,始终该是你应做之事。”

锦烟霞已经不会在这点上执着,或许前一个百年她已太过执着。

“是故你由我亲手镇压在了此处。”欲星移阖上眼道,那是他不曾后悔之事。

不曾后悔,却也夜夜痛心。

沉默良久,锦烟霞方轻嘲一声,“欲星移,你是墨家传奇听多连真相也已模糊了么?”她别过头去看着海水中间那一处空旷的石柱,原本,那有一尊坐化舍利,本该,那再添一尊坐化舍利,“这次是我自己选择牺牲,否则没有紫金钵,你当真以为压得住我?”

她海水般的眸子里是一片澄澈,曾深植其中的怨恨固执早已消失无踪。

一步禅空消解了她对青奚宣的恨,亦渡化了她的爱。

没有爱,哪来的恨,放下恨,这百转千回的爱又何处归依。

“至少再有下次,欲星移能省却这日日来回奔波之苦。”

关于‘白娘娘’嘴硬心软这一点,世上无人比欲星移体悟更深。

手中少了凭持之物,他亦有些不惯,轻握两下手掌仍是轻皱着眉头,忽地,他视线下移,落在了她垂下的柔荑上,总是捧着经书的那只手,现在难得的空着。

欲星移眉心豁然舒展,他走过去,捧起她那只手托在自己掌心,比起触手生温的玉如意,她手心是如海水般的冰冷,略一摩挲,肌肤轻盈柔嫩更甚美玉。

这下,便轮到锦烟霞柳眉倒竖,瞧着他认真品鉴眼露赞赏的模样,她实在是很想一招飞练纵三千将他抽回海里去。

“放手。”她轻叱,如练白发已微微扬起。

“我等这一日,已经太久了……”欲星移状若不闻,仍是牢牢握着不让她撤回。

他知她不会真的动手,这塔,毕竟是菩提尊所筑,她不忍。

“世人皆知白蛇传说,却不知这出悲欢离合一场戏从来是反着演的,白娘娘从金雷村被放出,遇见了遁入空门的许仙,同他了解姻缘方得证道心,施行大爱自我牺牲,最后与她身边那只青鱼回归山野,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欲星移蹲在她身侧缓缓言道,声线悠远,仿佛在短短几句话里穿梭了白蛇传说里的百年时光。

锦烟霞抿了抿唇,被他说得心中慌乱,下意识回握了他的手。欲星移蓦然抬起头与她平视,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玩笑神色,只是眉眼温柔自藏风月。

“你这‘白娘娘’是注定和欲星移那尾青鱼走的。”

锦烟霞不语,片刻后淡淡道,“你若换袭女装,要我带个使唤丫鬟,倒也可勉为其难手下。”

欲星移一怔,随即笑开,“看来‘白娘娘’对自己传说仍有些误解,殊不知那青鱼本是男子,因倾慕白蛇方幻化成了女子跟在她身侧,如今白蛇青鱼两厢圆满,自当恢复原身。”

“从青鱼变回‘墨鱼’么?”锦烟霞想起梦虬孙给他取的外号,唇角不住稍稍够起。

“哈,墨鱼白蛟听着倒也一对。”欲星移笑着接道,于怀中取出一枚锦囊,是锦烟霞曾经见过的那枚,打开刹那,光华灿烂,佛光四溢,唯一不同,那些佛气并没能打到她身上,另一股海境之气顺着欲星移传到自己身上,幽幽蓝光,隔绝了那清圣佛气。

随着卍字法印于这方小小天地流转,镌刻于石壁上的禁锢经文发出璨目光辉,整座雷峰塔亦跟着颤动不已,锦烟霞可以察觉,那加诸在她身上束缚着她功体内息的佛气正渐渐抽离,沉重滞涩的身躯回归轻灵。

她不自觉起身,望向蓝汪如碧的天空,些许陌生,些许波澜。

自由行走于阳光下的感觉,她不是不怀念的。

“莫急,封印尚未全部解开。”欲星移连忙握紧她的手岔道,生怕她下一刻潜龙腾渊即消失无踪。

“欲星移,你……不回海境?”锦烟霞语气稍弱,带了三分退却,上个百年,她重回人间,却得知族人灭绝的消息,这个百年,外面又会是怎样一番更迭。

她此刻想的人,是他。这认知让欲星移心生慰藉,百年的付出,她终是给了他一段只属于两人的因果。

按耐下心中太过明朗的欣喜,欲星移替她拢上鬓边乱了的一缕发,假意沉吟片刻道,“嗯,看来白娘娘是真怀念欲星移的贝壳床了……”

最后,欲星移忍不住笑出声,锦烟霞亦听出他的取笑之意,心下一恼,两人交握的手霎时变成她扣住他的命脉。

欲星移连忙另一只手也搭上去,匆匆解释,“诗文唱道,‘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你我既耽于这西湖百年,也该欣赏一回这西湖美景再回去。”

恰此时,雷峰塔天顶佛光极尽一瞬耀目后终是缓缓消散,锦烟霞心中若有所失,便不与他纠缠。

这佛法她修了百年,仍是不得悟,或许真如欲星移说的,不悟亦是一种了悟。

想到此,锦烟霞心中无端一轻,收回目光,打量了一眼欲星移,百年倏忽,他仍是白衣如故,雪发出尘。

而昔日那些熟知的名字,一步禅空,常欣、俏如来、梦虬孙,梵海惊鸿……都已经离得远了。

到了最后,只有欲星移握着她的手说爱,那所谓白娘子传说,也不过如此了。

当然,那一天,西湖的游人察觉雷峰塔窜出两道白色的超凡人影,误以为是白娘子和许仙故地重游,为白娘子传说又添了几笔作记就不是他们该想的事了。

毕竟,世界那么大,欲星移还想带白娘娘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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